学术探讨
——第21次国际口吃纪念日活动纪要
作者:袁运录(恨若秋水)
今天我们欢聚一堂,是为了庆祝第21次国际口吃日。可能大家对这个节日比较陌生。国际口吃日是1997年开始,到现在应该成立了21年了。国际口吃日的成立,标志着我们口吃朋友有自己的节日,全世界的患难兄弟有自己的节日。大家还是比较幸运的,当年我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大的时候,没有什么国际性的组织。现在好啊,有了互联网,全世界的结巴兄弟姊妹都可以交流。
那个时候我就是靠一些报纸和杂志,获取口吃的一些零散信息。我也上过当,受过骗,也曾用一个月工资买过浙江天台口吃矫正器,说包治好口吃。买了以后我练了将近一年,没有效果,而且口吃越来越严重,后来我就通过打听,这是个节拍器,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。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什么叫骗人。
今晚是庆祝日,请各位朋友把自己疑惑不解的口吃问题提出来,我们来一起探讨。一个晚上时间太短了,我只能回答几个问题,剩下的问题等我有空再回答。
经常会有人问我,为啥叫“恨若秋水”这个名字。这个网名“恨若秋水”用了十多年。顾名思义,它是一个饱含着负性能量的一个名字。
江西有个鄱阳湖,到了秋天,湖水常常泛涨。唐朝著名诗人王勃在滕王阁题过一首词,叫《滕王阁序》: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。”这说明秋水涨得很高。当年我的恨像满江的秋水一样恨满胸。就是在那种情况下,我就开始潜心研究心理学。
1988年,我去上海找张景晖老师矫正口吃。那时候风华正茂、意气风发。但口吃的痛苦和折磨,我的体重不到100斤。很多朋友看过我跟张老师的合影照片。
当时我不仅有口吃,还有严重的强迫、焦虑和抑郁。大学期间有过多次自杀行为。刚进大学不久,班上搞了一个文艺晚会,我表演吹笛子。由于严重社恐,上场的时候我两腿发抖,手拿笛子,无法吹奏,更严重的是小便失禁。巨大的羞辱,我对生命感到绝望了。那晚,我跑到食堂后面,跳入井里。大难不死。井壁从下至上,有生锈的扶手,可能是用于安装和维修潜水泵的吧。我爬了上来了,以后每当我被口吃、强迫和无法控制的手淫逼着走投无路时,我就会情不自禁地爬到井里,想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今天我在群里听一个朋友说他有手淫的毛病,感到很苦恼。其实手淫是每个人都有的正常现象。有人问手淫也是你秋水理论研究范围?
可以说,人类的一切行为动机都可以归结到性的冲动或性的本能。当年我因为口吃和思维强迫太痛苦,又没有办法去倾诉,不像现在的人通过玩游戏来发泄。那个年代没有游戏,只有手淫给自己带来一丝的快感,而这种自慰往往又是一种惩罚:过后背上了沉重的道德十字架,怪自己很龌龊,为自己的身体一天一天的消瘦而焦虑。
由于手淫过度,身体日渐消瘦,白天无精打采,头晕目眩。
正常人手淫,哪怕是经常性手淫,也是没有心理负担的。如果手淫让你感到苦恼和恐惧,说明它已经不是习惯性的手淫,而是手淫症。
手淫症是什么?是因为害怕手淫导致手淫。每次手淫冲动来的时候都会强迫自己不要手淫,但手淫还是发生了。貌似这不是我们今天晚上的主题,但今天在群里发现有人常常提到手淫会加重口吃,故此跟提到此事。
因为口吃带来的焦虑,晚上经常睡不着觉,只能靠安眠药睡眠。白天常常无精打采,稍有精力,就会想口吃,就会焦虑万分。为了降低焦虑只能去发泄,去寻找一丝快感,手淫就成为就地取材的发现方式。每次手淫前,我都会告诫自己不要再手淫,但手淫还是发生了;每次手淫后都会自责,感到自卑。
手淫症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病,并不像一般的人说的很龌龊,而是万分无奈。
有个同学告诉我说,手淫很正常,说他寝室的人都会。我突然一下就减轻了思想包袱,不再自责和自卑,也不害怕。原来手淫是人皆有之的正常行为。以后面对手淫,就不再有那么大的压力。即使有手淫冲动,也不会强迫自己去克制了。正因为我不害怕手淫,手淫症慢慢地就痊愈了。口吃患者不也这样吗?
为什么我们一天到晚纠结口吃,与它针锋相对?不让它发生?因为我们感受到口吃严重威胁到自己的未来、前途和形象。也就是说我们对口吃的后果看得非常重。好像一个人的好坏,成败都跟口吃有关。对口吃如此高的评价,岂有不害怕之理?
就像以前认为手淫会影响生育,会严重地影响身体,通过科普,发现手淫消耗的能量,相当于爬三层楼。一个鸡蛋的营养够你手淫30次呢。对手淫这么低的评价,你还会在乎它吗?
当然,手淫肯定会对身体有一点点破坏,比如头晕目眩。但大家不要急,不要怕,没有因手淫而死的人,即使听说,那也是夸大其词。要知道,真正伤害我们的不是手淫本身,而是对手淫的错误态度。如果背上了心理负担,真的会搞死人的。世界极少有因贫困和疾病自杀的人,但却有太多因为心理问题自杀的人。
去年口吃日,有一个朋友听完我的讲课后,自称豁然开悟,解脱了十几年的困扰。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好事啊。
2012年江西电视台五套有个口吃节目。一个来自湖北大学的女嘉宾与我对话。之后她说自己解脱了。希望今晚也有人能解脱。
有个朋友问:我有电话恐惧症,怎么解决?
不管什么问题,要想解决它,必先了解它。要了解电话恐惧症是怎么来的。首先,你肯定打过电话,遭受过挫败。我把自己的电话恐惧症讲给你听,应该跟你差不多。
有一天领导要我下个通知。我就打电话。那时候的电话是通过总机转接的,电话那头传来了好听的女声:“喂,你好,请问你要哪里?”
我说:“我.我.我.我……”那边笑了,我就慌神了,更加结巴。那边捂着嘴巴笑,还悄悄告诉了她的同事,我听得很清楚。结巴子对别人窃窃私语都非常敏感,以为那是在笑话他。我结结巴巴了半天,让人看笑话,就把电话挂了。以后我就害怕打电话,患上了电话恐惧症。
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。凡是跟蛇相似的东西都害怕,这是条件反射的泛化。因为打电话严重失败,我只要听到电话铃声,我就吓得赶快跑,不敢去接电话,但是办公室里面经常有电话,碰到这种情况,我就躲到厕所里,后来就建立了“电话铃声——尿意”的条件反射——尿频症。
温州一个吃友,在yy里面听我讲课,刚好我讲到电话恐惧引起尿频问题,他就说:这个讲课解答了我的疑问。他自称有好几年的尿频症。只要电话铃声一响,就有尿意。糟糕的是在车上,只要手机一响,就出现尿急,好麻烦。他说医院治疗过好久都不见效果,一直找不到原因,很苦恼。
其实这个问题大家知道,它不是生理原因,而是心理原因。
因为打电话与发生口吃有过捆绑,建立了条件反射的关系。打电话或听到电话铃声,就尿急。要想消除这个尿频症,必须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,才能搞定它。以前,我不光有电话恐惧症,还有尿频,而你只是有单向电话恐惧症,没有迁延其他问题。
你这个问题怎么解决?
口吃的问题都可归结到难发问题。为了对付难发,患者形成了各自发音习惯。如连发性的口吃:“大.大.大...大家好!”重复性口吃:“唉,我的意思,呃我的意思,呃我的意思,大家好。”他的意思是要说:“大家好”。但发不出“大”字,就在它前面加了那么多的看似毫无意义的词句。还有拖音性口吃,要在一个字上拖很久的音。
以上几种口吃类型都是轻微的。严重的有逃避性口吃和痉挛性口吃。你有电话恐惧症,你发现很多时候打电话都有口吃预感。口吃预感是报警,提醒你即将要口吃。为此,你就会未雨绸缪。当你发现电话铃声一响,或者想给一个客户打电话,或跟长辈打电话,或跟领导汇报工作,你都有口吃预感。你生怕自己又口吃,也就是说只要想着打电话,你立即就会想起曾经打电话发生过口吃的失败记忆。
这个失败的记忆是很糟糕的,它会浮现在眼前,让你瞻前顾后,生怕重蹈覆辙。
你的大脑就会对话:究竟是说,还是不说?一方面,我要跟领导打电话,我有话要说;另一方面,我不能打,根据我的经验,一打电话肯定会结巴,而结巴的后果挺严重,会影响我的前途,破坏我的形象。
这个电话究竟打与不打,左右为难。这种心理冲突就是我们说的强迫症。
通常你都会强迫自己说。为此,你就会打击一方(左右脑对话):你胆小鬼啊,口吃算个屁!怕什么!口吃有什么丢人的!大胆说出来!
这样自我打气,自我安慰。强迫的结果必然导致更大的反强迫,越是自我打气,越是害怕。
但今天这个电话一定要打呀,然后你必然就会,不要怕不要怕,我怕呀你肯定结果一来一往。
就跟堵黄河一样,一个要流,一个不让它流。为什么不要让它流?因为我的故乡就在黄河下游。所以一种声音说:你不能流,我怕你流到我的家乡,淹没我的农田,淹没我的村庄,破坏我们我的家园。另一声音说:我要流啊,我要回到我的大海故乡。
你的目的就是要让黄河倒流,或者让黄河截流。黄河之水天上来,人力怎么能斗得过天力呢?
口吃患者的问题,就是违反客观规律,抗拒自然规律。面对难发,你会怎么做?是蛮干还是逃避?如果蛮干,必会遭到自然规律的惩罚。就像堵黄河,你想用人力堵住天力,妄图改变自然规律,结果被大自然打得落花流水:黄河决堤了,全线崩溃了,泛滥变成灾难了。这正是我们担心害怕的。
口吃患者面对难发就是这样。我一定要冲过去,冲不过去也要冲!难发害怕的结果。因为曾经在这个字上有过口吃的经验,有过刻骨铭心的记忆,所以才会害怕再次发生口吃。这就是口吃预感:预测到自己肯定会结巴,肯定会丢人。然后鼓励自己,叫自己不要怕,骂自己胆小鬼啊,鼓励自己冲啊!就跟黄继光一样用身体堵敌人的机枪,壮烈牺牲。人家是英雄,而你却成了“狗熊”。
你在跟谁斗啊?与天斗!人力能斗得过天力吗?
难发音是恐惧导致的,是患者的记忆,而记忆是主观的,是潜意识,是流动的潜能,你怎么能压得了潜能呢?就像火山要爆发,人怎么能捂住火山爆发呢?火山要喷发能量,如果有人能扑向火山口,有多少人,毁灭你多少。人没有这个能力,天力太厉害,你根本捂不住它。如果还要逞强蛮干,就会自取灭亡。
隐性口吃者看起来口吃较少,但内心比较纠结。他们已体会到这种蛮干所遭受的惨败,所以再也不敢蛮干,改为逃避。他们开始还是莽夫,现在成为了懦夫。
小张被告知要跟客户打电话。就恳求领导说:“呃.呃.呃领.领.领导,饶.饶过我吧?我.我今天有事想请个假,我打不了电话。”
因为有电话恐惧症,他不敢打,于是撒谎逃避。之后小张会放过自己吗?虽然当时逃跑了,暗自庆幸躲过了一劫,但马上就会骂自己:“高兴个屁!这么没有用,简直是个废物!连几几岁的小孩都可以完成的打电话,而我竟然找借口逃跑?”
其实,逃避口吃的人,不分年龄大小,也不分地位高低。哪怕做了父亲,读了博士,当了官,甚至当了国王,也会逃避。
大家看过电影《国王演讲》吧?英国乔治六世国王为了发动全民抗战,依靠语言矫正师才勉强完成了一次次的演讲。
看来,口吃确实让人感到无奈啊。
逃避口吃,逃得过今天却逃不过明天。每次逃避以后,我们都不会放过自己,都会自责不已,耿耿于怀。
虽然逃避是人的本能,蛮干是人的勇气。但一味地逃避是懦夫,而一味地蛮干则是莽夫。想逞匹夫之勇战胜口吃,真是不知天高地厚!
你知道口吃是什么吗?你以为靠蛮干,就可以战胜它。
口吃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。因为它不是客观的,而是主观的。它是让你看不见摸不着的小人。
1949年,解放军要跨过万里长江解放南京,但国民党为了保卫南京,就利用长江天险,在长江沿线设置了强大的火力点,尤其是碉堡、地堡和暗堡。这些火力点隐藏在你根本就发现不了的地方。如果强行冲过去,你在明处敌人在暗处,你冲过去多少人,等于变成人家的活靶子,这不是白白送死吗?
我们的目的是解放南京,但在解放南京的道路上,有很多我们看不见的碉堡、地堡和暗堡,它们就像难发音,都是致命的小人。
说话的目的不是为了解决难发音,而是像解放南京,只要把拿下南京,那些保卫南京的碉堡、暗堡、地堡就失去了存在意义。你把它们的总部都消灭掉了,它们还有存在的价值吗?同样,只要你把话说得出来,不管你用什么方式,你只要把说话的任务完成了,难发音就没有任何意义,就会不攻自破。
难发音不是我们的敌人,因此不要乱攻难发音,难发音也不是我们想象的客观存在,它们就像地小人,看不见摸不着。
客观的东西,只要消灭它一点,就少了一点。比如过些天要考试,如果你准备工作做得越好,考试的成绩就越有保障。
而口吃是主观记忆。大家都知道,当你没有关注口吃,脱口而出的时候,你可以把平时说不出来的难发音轻松地发出。反而你打了腹稿,想说某个字,想开口跟哪个人打招呼,你就是练十个晚上你都说不出来。
有个40多岁的面授女学员,就是因为开会点名喊“到”喊不出来,15年都不敢去工作。这么多年,她一直在攻克这个难发音这个世界难题,结果把自己逼成了自闭,长年退缩在家里。
如果难发音是客观存在,只要稍作准备,准备的越充分,对付它就越有底气。但实际上,我们准备的越充分,口吃预感越严重,越没有底气把难发的字音发出来。所以,不口吃的信心并不是说话之前练出来的,而是不练,不想,不折腾,你才能不口吃。
我们必须要研究好掌握口吃的规律,只有知己知彼,才能百战不殆。如果不懂口吃的原理,仅凭着自己的想象或者被人误导,跟它去蛮干。就像刚才说的冲过去,跟暗藏的敌人蛮干,肯定会惨不忍睹。
我们应该怎样对付难发呢?蛮干是莽夫所为,只有死路一条,肯定不行。痉挛性口吃就是跟难发音蛮干导致的。蛮干时嘴巴都变型了,眼睛在发紫,摇头吐舌,手舞足蹈,面部肌肉和整个躯体都很难看。所以蛮干导致的痉挛性口吃很严重。它是无知导致的。
如果用逃避的方法对付难发音行吗?逃避虽是人的本能,但会永远害怕口吃,难发久治不愈。大家到这是来解决问题的,怎么办?有没有解开这个难发这个死结的方法?秋水理论认为:对付难发,大胆面对,聪明迂回。
何为大胆面对?比如现在是8:50,我9点30分要跟一个客户打电话,我口吃预感很严重,怎么办呢?刚才我讲了,如果采用模拟演练的方法,你准备的时间越久,你越用力,口吃预感就会越严重,就会口吃得越厉害。口吃不是习惯,不管好习惯坏习惯,世界上没有痛苦的习惯,而口吃让我们感到万分痛苦,我们才有缘相聚在这里。
天下结巴一家人,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,我们要实话实说。我们一定要看清口吃的真相,掌握口吃的规律。
以往我们总是自责,怪自己下手不够狠,恨自己脸放不下来,怪自己不够努力……其实我们错怪了自己!要怪就怪自己对口吃一知半解,自以为是的思想。正因为我们对口吃用力太大了,就像堵黄河的力太大,才导致黄河的反击力越大,才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。
既然这样,如果9点钟我有个电话通知怎么办?你不是有电话恐惧症吗,那你现在开始不琢磨它,玩下游戏,或聊天,或唱歌,或跑步,做那些跟口吃无关的事情。这些看似与口吃无关,其实非常有关。通过唱歌、跳舞、打球、跑步、健身、玩游戏等,可以放松自己,释放紧张的张力和心中积压的负能量。
做放松一直延续到打电话的前几分钟。只要你带着放松的心情一路走来,你会发现打电话变得很轻松。
而之前你总是一路杀奔而来,对口吃模拟演练,看似针对口吃,做的全都是无用功。
所有对付口吃的手段都是自作聪明,都在消耗心理能量,都是自己把自己打得趴在地上。只有先放松,再面对说话,而不是躲在家里备战口吃。到外面去了,唱歌,聊天、喝酒,游玩,提前几分钟回家,然后再拿起电话打,这叫大胆面对。你会发现,奇迹就会发生。
万一拿着电话打,说不出话来怎么办?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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